第10章 射柳之争-《燕云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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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燕燕跑出围场,转向一处方便观看的高坡,胡辇和乌骨里知道她必会到此,早早守着,见了她来,一下子堵住了她,质问:“你去哪里了?”

    “大姐,怕什么,我骑术这么高,哪里会有事。”

    胡辇没好气地道:“你不怕我怕。”

    这孩子一眼不见,就会惹出一堆事来,想到这里,她深叹一口气,实是头疼万分。乌骨里见胡辇拉着燕燕要说教,她虽然乐得看燕燕被大姐教训,但眼见胡辇说着说着,要把她也捎上教训,便不开心了,忙指着场中叫道:“快看,射柳大赛就要开始了。”

    一时三姐妹都住了口,看着场中。发令官一声喝,彩旗一挥而下,顿时,众人便争相催马上前,拔箭射柳。韩德让、耶律休哥、萧达凛、喜隐、只没等人纷纷举箭向着成排的柳枝射去,柳枝应声而断,从枝头缓缓飘落,众人立刻策马向着柳枝狂奔而去。

    这射柳大赛的规则是既考校箭术,亦考校骑术。

    柳枝本就轻盈,在风中摇摆不定,要射中便是极难。最好的便是要射中那削去树皮的青色,而且要在柳枝落地前快马俯身接到,那才是第一等的功夫。萧海只射术不佳,一击不中,慌忙从箭筒里抽出第二支箭再射。如此一折腾,先出发的几人已经遥遥领先。

    但见第一阵列韩德让、萧达凛、耶律休哥你追我赶,咬得极紧。三马齐奔,互不相让,马头挨着马头险些相撞。耶律休哥的马却忽然受惊,与萧达凛的马头相撞,这又挡了一下韩德让的马头。

    这一耽误,喜隐和只没的马越过他们三人往前。耶律休哥见状,忙摆手令韩德让与萧达凛快些前行,自己跳下马来检查。韩德让与萧达凛对视一眼,亦不停留,连忙追上,却已经是差了一些。

    喜隐与只没你追我赶,却每次都被只没挡在前面。只没见自己占先,得意地冲着喜隐一笑。喜隐大怒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。

    只没眼看胜利在望,露出高兴的神色,伸手去接柳枝的那一刻,忽然身后传来激烈的撞击,转头发现喜隐毫不客气地撞上他的马,只没瞬间失衡落马,柳枝同时落地。

    喜隐轻蔑一笑,伸手去接自己的柳枝,忽然他的马惊了一下,手捞了个空,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枝落地,一手摸了一把泥。

    这场中情景,说来慢,但发生前后,却也不过是瞬间。从众人催马射箭到休哥惊马、喜隐与只没相争,不过片刻。柳枝轻盈,不易射中,但与枝条缠绕着落地,却也缓慢。

    韩德让虽然被滞了一下,但他本就占先,见柳枝就要落地,催马俯身,堪堪在柳枝就要挨着地面的时候捞上。

    萧达凛略迟得一刹那,手与柳枝同时挨地,只得遗憾落败。检阅的兵士上前,拾起各人的箭与断裂的柳枝,向着穆宗所在的高台报讯。

    燕燕等人站在高处,初见耶律休哥、萧达凛与韩德让三马受阻,反让只没与喜隐占先,气得直跺脚,若不是胡辇拉得紧,她险些就要骑马下去参战了。她这刚驯好的乌云盖雪此番虽然压过了皇族后族所有的姑娘,可是谁都知道,只有御前的这场比赛,才是整个春捺钵最重要的。

    她骑在马上,就要冲下去,却见只没与喜隐互斗,韩德让却再次夺魁,一时间也不急了,高兴地跳了起来:“太好了,太好了,又是德让哥哥赢了。”

    不远处王帐边一座高台上,也有一个少女见状,兴奋地跳了起来,对着身边的耶律贤道:“二哥,二哥,是德让哥哥赢了。”

    耶律贤笑看着妹妹:“嗯,是德让赢了。”

    胡古典撇了撇嘴,不悦:“三哥真没用,居然让喜隐暗算了。”

    耶律贤脸色沉了一下:“胡古典,你且坐着,我去去就来。”

    喜隐见自己功败垂成,心下大怒,转身看谁是罪魁祸首,却是萧达凛骑马赶来时,挥鞭击中了他的马屁股,气得一跃起来,向着萧达凛挥拳,萧达凛一手接住,冷笑道:“喜隐,休哥的马,可是你做的手脚?”

    喜隐一惊,手顿时松了,悻悻地道:“多管闲事,平白便宜了那汉奴。”

    “便宜了任何人,都好过便宜你这等卑鄙小人。”

    此时众人皆在抢柳枝,唯只没落马,恰好听到这一句。

    韩德让将柳枝交与军士,见只没正在吃力地爬起,上前一步扶起他。只没见是韩德让,心中感动,握了下韩德让的手,便想向着喜隐冲去。韩德让忙拉住他,低声道:“只没,不要冲动,主上在上面看着呢。”

    他的意思是穆宗多疑,让只没不要冲动,不想只没却误会了,顿时叫道:“正是,我要去找主上评理去。”

    说着甩开韩德让的手,向着穆宗所在的高台冲去,韩德让一时没拉住,看着他向穆宗跑去,只能顿足。只没单纯,口无遮拦,他此时再去拦,反而误事。此时此刻,只能跟上去,看情况为他收拾。

    穆宗见比赛已毕,便下了高台,走入王帐。

    韩德让追着只没走到王帐前,后面诸郎君也跟了上来,忙拉着只没低声吩咐:“只没,不要冲动,不要扫主上的兴。”只没见众人已经到了,只得忍了气,与众人一起,进了王帐上前拜见穆宗。

    “众郎君皆已经射柳归来,待朕看看,谁才是夺魁之人?”

    侍从高声报着检视结果:“蒲速斡鲁朵韩德让,断柳手接,列为一等;仲父房休哥,少父房达凛,横帐房只没、喜隐等断而不能接,列为二等;少父房海只、海里等断其青处,列为三等。”

    像韩德让、耶律休哥、萧达凛这些基本上离皇位和谋逆范围很远又出色的年轻人,是穆宗所喜的,听了这话,很是高兴地叫人依着结果赏赐锦袍和金帛弓箭宝马等。

    不想一人不忿,跳出来叫道:“主上,儿臣有话说。”

    穆宗转眼看去,却是耶律只没,倒有些稀罕地看着他:“只没,你有什么意见?”只没指向喜隐怒道:“这第二等,他没资格拿。”

    喜隐却是打心眼看不上只没的,傲慢地反驳:“你这汉儿,休要胡说。”

    只没在宫中常听人背后议论他生母是汉人,血统不够高贵,最是忌讳此事,闻言大怒,挥拳打去:“喜隐,你敢出言无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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