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4、游怀界-《方外:消失的八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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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年前的博慈集团在寻求出路,施良德本人又何尝不是,恰好在不久之后麻元领就找上门来。

    在过往心境的回溯中,施良德又迈过第四座桥,更久远的心境又伴随着各种场景浮现。那是他刚刚移民新加坡后不久,已掌握了一个庞大的资本集团,在外人看来正是意气风发之时。他之所以会移民,也是为了自保,既要保住巨额财富,也不想自己受到清算。

    他移民新加坡便是退居幕后,不在任何一家公司或集团中担任具体职务,将麾下的资源分为三个派系,交给不同的人打理,而这些派系之间盘根错节,也只有他才能居中掌控。施良德一直认为自己有一个很大的优点,就是不介意带着大家一起发财。

    在他掌控的资本集团或者说各资本派系中,众人所积累的财富规模越庞大,越意味着他能掌控、享受、动用的资源越庞大。他当时已是一位功成名就的商界钜子,给人的感觉很神秘,和政界、商界甚至宗教界、娱乐界诸多名流有过很多私下来往。

    他和这些娱乐明星、政商名流打交道的过程中,发现他们种的很多人都对世上神秘的事物感兴趣,没事就喜欢拜个上师或结交某位大师,仿佛要给自己的成功找到一种宿命化的解释,或者寻求更多的神秘力量保障,或者证明自己拥有某种与众不同的高尚品质与情怀。

    当时的施良德对此是很有些不屑的,他很清楚自己的成功来源于什么,没必要去借助那些荒诞不经的东西,但是内心深处也有些将信将疑。他拒绝相信世上有报应,但假如某种神秘的力量真的存在,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掌握。

    有人做了坏事去烧香拜佛并供奉大笔钱财,潜意识中何尝不是存了收买菩萨的心思?其实他们之所以没受到追究,何尝不也是因为收买了某些人?

    继续前行,迈过了第五座桥梁,心境又变得更加复杂,施良德想起了二十年前做得最赚钱的一笔买卖。当时他觉得那些钱赚得实在太多、太快了,后来才明白,眼皮子还是浅了。

    二十年前正是娱乐业大发展时期,各大夜总会、洗浴中心、包括恋歌房、洗头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,也催生了美容整形行业的突然崛起。博慈集团刚现雏形,施良德的手下在东欧发现了一种隆胸注射液,可以注射到胸部形成假体,成本只需要几块钱。

    由施良德拍板并进行一系列详细的策划,将其包装成国际最先进的整形技术,由博慈集团控制的各大医院以及承包的科室进行推广,手术收费最贵时甚至达到了几万元,要知道当时的城镇职工平均月工资还不到一千呢,由此迅速积累了巨额财富。

    而就在这段期间,国家政策改变,卫生部意识到医疗市场混乱问题的严重性,颁布了两条规定。第一条规定是禁止私人承包非营利性医院的科室,这其实就是在断博慈集团的财路,打压很多招摇撞骗的江湖游医的生存空间。

    但第二条规定却为博慈集团打开了另一扇门,很大的们!就是允许社会资本进入医疗行业,同时公立医院改革拉开了大幕,要在市场化中自谋出路。

    市场竞争需要庞大资本的支持,能够掌握在手中灵活运用的资本才是有效资本。要知道当时很多的地方医院连一台CT机的买不起,要不然怎会对外承包科室。博慈集团集中资本及时改变了策略,很多原先承包的特色科室趁机独立出来,并购公立医院与成立私营医院,这个庞大的集团由此诞生。

    那种从东欧引进、由博慈集团大力推广、一度风靡全国、号称国际最先进技术的隆胸注射液是其中一个插曲。它只在市场中存在了七年时间,便被发现会导致多项严重的后遗症、对使用者的身体健康造成严重伤害,然后被禁用了。

    但是这个插曲对博慈集团的发展很有意义,首先是积累了高速扩张期间的资本,其次是净化了立场坚定的队伍。当各下属分支机构的不少人得知自己给客户注射的是有害假体,会对生命健康造成严重危害时,有人失声痛哭,甚至不想干下去了。

    施良德指示属下骨干及时组织了全系统的思想培训,强调从业者的心理素质,也淘汰了很多立场不坚定的成员。接着博慈集团又聘请专家进行专业培训,通过遍布各地的医疗机构,专门提供取出有害假体的手术服务,同样赚了一大笔。

    那是博慈集团疯狂扩张的黄金时期,野蛮而高效,从略见雏形到抓住一切机会成为庞然大物,施良德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积累,后来便移民新加坡稳居幕后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中施良德又走过了第六座桥,蓦然回想起他的江湖游医经历。从电线杆上贴广告开始,凭着一张治皮肤病的丹方,行走全国各地。后来他又将各种普通药物包装成高价特效药,还雇人扮演各种专家在电台、电视台宣讲,直至拉起队伍形成规模。

    这也许是施良德有生以来最艰辛的一段经历,也是他最值得骄傲的打拼过程,打下了创业时的班底,积累了人生的第一桶金。有太多往事值得感慨与回味,起初时的他真的只想混口饭吃,然后又想出人头地、回老家盖楼让乡亲们看得起,做梦也没想到三十年后的自己。

    感慨中施良德又走过了第七座桥,太过久远的记忆从心头涌起,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,他又经历了怎样的心路?脑海中浮现出的竟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。

    那天的雨很大,有一过路的老者走到了他的院门前,想找户人家避雨。他把这位老者让进了家中,在厨房中烧起大灶让其暖和身体、烤干衣服,天黑之后又在客厅里炖了一锅杂烩菜,两人热热乎乎地坐着一起吃。

    那时的他年近三十蜗居乡镇,身无一技之长,人生仿佛看不到希望,而村子里已经有不少人陆续发了财。

    那老者给了他一张治皮肤病的药方,并自称是江湖疲门前辈,和他讲了很多江湖门道,告诉他凭此可以混口饭吃,而且将来可能另有疲门观身术传授。老者走后便没有再回来,施良德却开始了自己的江湖游医生涯……

    回忆中施良德走过了第八座桥,眼中又露出一丝迷茫一丝不忿,心境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,好像又看见了镇子里斜对面人家的姑娘三丫。

    三丫是施良德记忆中的青梅竹马,实际上他们只是在一个镇子上长大。就是上次来到这片仙境时,施良德莫名又想起了三丫,还记得他十几岁时在山上采来自认为最好吃的树莓,走了很远的路捧回去找到三丫,想与她一起分享。

    结果三丫连正眼都没有看,还推了他一把道:“哪来的野果子?你也不怕有毒!”三丫转身找别人去玩了,地上撒落了一片桔红色的树莓,仿佛少年破碎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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