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生死相依-《皇族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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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无晋藏身的衣柜就在门旁,下面的暗格是长条形,一半在房间里,一半在房间外的甲板上,无晋的头就躺在门下,离船壁还有六尺远,头顶住一块隔板。

    无晋此时已经发现这块隔板是活动的,并将它取下,头顶前方便出现了一条六尺长的通道,直通船壁,而且船壁也是一块活动板,可以从里面取下,这样设计的好处就是在最后关头,他还能从头顶撞开船壁,跳海逃生。

    但此时无晋一动也不一动,几个人就在站在他的头顶上,他只要稍微发出一丝声响,上面就会听见。

    虞海澜依旧趴在他身上,她不时伸头过去,温柔地亲吻无晋,全心全意地爱着眼前这个男子,她的心扉只在这六尺长、三尺高的黑暗空间里敞开,她也不知道,当她重见天曰,重新回到现实后,她还会不会像此时这样全身心地爱一个人。

    此时,她的整个身心都向无晋敞开了,她抛去了一切女人的矜持、羞涩和自尊,仅仅是为了呵护她二十二年初次盛开的爱恋之花,尽管它会像昙花一样短暂,尽管它只在黑暗中绽放,但对虞海澜,这却是她的生命之花,她渴望无晋就这样相拥着她,永远地躺在这黑暗的空间里,就算这是坟墓,她也心甘情愿。

    无晋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如丝般的秀发,轻轻嗅着她发丝上散发出的清香,她身上那种成熟女人所独有的芬芳让他迷醉,但他却将头顶上几个人的谈话,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。

    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,男人是一个面,他可以同时共存无数个点,他在和美人温存的时刻,却能同时兼顾身旁的危险,注意不让虞海澜发出声响,脑海里在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,而女人是一条直线,只有一个点,当她爱一个人时,她会忘记周围的一切,忘记自己的身在何处?她只想沿着这条直线一直走下去,就算走到黑暗的尽头,她也不会回头。

    木甲板的传声远远超过了空气,他听见了舷梯边的对话,对方只有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了,他在想象着,如果是自己该怎么办?

    很简单,他会毫不犹豫地拧掉门上的锁,既然已经上了二层,就不会有任何忌讳了,他的心念刚触于此,就听见了头顶上锁被扭断时发出的‘咔嚓!’声。

    “老王爷,很抱歉,这锁不结实!”

    .......邵景文一把推开了门,房中一切收入他的眼中,旁边的兰陵王怒不可遏,但他的怒气阻止不了邵景文的决心,当邵景文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向他瞥来时,他的心又悬了起来,难道对方发现了什么吗?

    邵景文带着两名手下走进了舱房,这间屋子里有太多可疑的地方,宽大厚实的床,黑漆漆的床脚,色彩斑驳的墙壁,一人多高的宽大衣橱,他走在地板上,脚下传来空洞的声音,下面的夹层明显要比隔壁深,他几乎可以肯定,那三个人就藏在这间船舱的某处。

    “将军,这边好像有间暗室!”

    一名手下率先发现了异常,他在墙壁上找到了一扇很隐蔽的门,邵景文猛地拔出了刀,‘砰!’地一声,他用肩膀撞开门,冲了进去。

    里面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,没有任何东西,在角落还有一扇小门,只有半人高,邵景文快步走上去,拧开了门,强劲的江风扑面而来,外面是黑漆漆的江水,他有些呆住了,那三个人会不会已从这里跳水逃走了?

    “这里是紧急逃生口,让邵将军失望了!”背后传来了兰陵王冷冷的声音。

    邵景文咬了一下嘴唇,又走回了房间,两名手下已经迅速搜查完了,向他摇了摇头,邵景文心中愤懑异常,他明知道那三人就躲在二楼的某个夹层处,但他就是搜不到,更重要是,他没有时间了。

    这时,他的目光落在衣柜上,衣柜很宽大,里面足以容纳三个人,邵景文走上前,先拉开下面的抽屉,里面都是绣鞋,他将抽屉关上,又打开了柜子,里面挂了十几件长裙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孙女的衣橱,将军请自重!”

    在大宁王朝,随意打开女人的衣橱是一种极为无礼的举动,邵景文当然也知道,他装着没有听见,他忽然衣橱下面还有块木板,他迅速掀开,只见里面都是女子亵裤、肚兜、心衣之类的小衣,他呆了一下,连忙将板放下,这个他不能再碰。

    “老王爷,抱歉了!”

    他沮丧地关上了衣柜门,他却不知道,他其实已经找到了暗格的入口,只不过被他放弃了。

    下面的无晋也轻轻松了口气,这一关他终于熬过了,黑暗中,他感觉到有液体落在自己脸上,流入他的口中,咸咸的,他忽然醒悟,手在她脸上摸索,虞海澜竟不知何时开始,已是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她紧紧咬着嘴唇,泪珠儿扑簌簌滚落,她感觉到自己的爱恋之花即将到凋谢的时刻,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将要离她远去,她很快就会回到光明的世界,可对她,却是黑暗的开始。

    她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吗?她不甘心,但她心中又充满了害怕,泪水就是她害怕的倾述,她多么希望无晋能抱住她,亲吻她,给她一份希望,让她的爱恋之花能永远的盛开下去。

    无晋似乎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害怕,他紧紧地拥抱着她,灼热的嘴唇吻她的眼睛,吮干她脸上的泪水,他心痛之极,这是他的师姐,他要保护她,他要在心中修一间金屋,将他的师姐藏在里面,谁也不能再伤害她。

    虞海澜猛地趴在他胸前,浑身剧烈颤抖,像一只暴风骤雨中无依无靠的小鸟,无晋的温柔冲毁了她眼中的堤坝,她泪如泉涌,这一刻,她将自己的一生都牵挂在了年轻的师弟身上。

    一阵激烈的脚步声打断了无晋的伤感,随即一个士兵的报告无论对无晋,还是虞海澜都是一声晴天霹雳。

    “禀报将军,我们在江边抓住了那个黑皮肤的女子!”

    “阿瑛!”

    “师妹!”

    “不!”虞海澜和无晋对望一眼,他们眼中露出了无比的震惊和恐惧,陈瑛被他们抓住了.....这个消息对绝望中的邵景文却俨如俨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,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:“皇甫无晋,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,用银票来交换,否则,我把她人头砍下,悬挂于码头之上。”

    喊完,他仰天大笑,在他们较量的最后一刻,老天终于怜悯他了,他笑到了最后。

    邵景文迈开大步向外走去,“我们走!”

    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过,他们跳上自己的小船,向江中驶去......此时无晋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知觉,虞海澜将他从暗格里扶了出来,无晋慢慢走了几步,让他的肌肉适应一下正常环境,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没有任何滞碍。

    他随即便将装银票的鲨鱼皮包交给了兰陵王,没有半点犹豫,不管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他必须要救回陈瑛,他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。

    “烦请王爷做一个居间,我信守承诺,把银票交给他,也请他信守承诺放人。”

    兰陵王点了点头,接过了皮包,他也觉得有点遗憾,在最后一刻他们失败了,但他的心思和无晋一样,救人第一。

    无晋又回头向虞海澜望去,他凝视着虞海澜那略带哀伤的眼睛,“师姐,我和王爷一起出去,你留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虞海澜脸上的绯红尚未完全褪去,她将散乱的头发挽了一个发髻,洁白如玉的脸上在灯光下有一种夺目的光彩,但她眼中的忧郁又如一层轻雾般笼罩在双眸上,这种忧郁曾经因为她生命中爱恋之花的盛开而消失,当她离开黑暗,重入人世间后,她的这种忧郁又重新回来了,甚至比从前更多了一分忧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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